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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生一世:白摩花開,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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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太子婚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件事。對久未出現過喜事的南荒來說自然是舉國同慶的一件大事,若放到四海六道八荒裏看,便顯得可關註可不關註,與南荒國主十分交好的自然會到場祝賀,關系不錯的會派使者過來送份大禮,平時關系一般般的也會讓面子上過去,只有平素不來往的遠國會靜悄悄的。婚典的賓客中,南荒國主最為在意的是佛陀天星穹宮的世尊會不會來,喜柬三個多月前就送過去了,也不曉得世尊會不會給這個面子?若是給了,那南荒在眾賓客的面前可真真就倍兒有面了。

麒麟想著能早些到南荒,奈何千離不緊不慢,趕著點兒到了南荒皇城。兩人現身時,在城門口迎接來賓的南荒二皇子驚得以為自己眼花了,哆嗦一下跪伏在地。

“恭迎帝尊駕到。”

“恭迎麒麟上神駕到。”

城門口跪了一大片釧。

千離和麒麟進城之後,南荒二皇子天淏(hao)立即差人去皇宮稟報國主。世尊沒來,帝尊和神首來了。

得知帝尊和神首麒麟駕臨,南荒國主天成禹嚇了一大跳,他請的可是世尊,帝尊是誰都沒法請動的,他自然從沒想過碰那個壁。三十三重天裏誰人不知世尊和帝尊的交情,世尊沒到帝尊來了,莫不是來問罪的?連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首麒麟上神也來了,他、他這回……可是要提著心來伺候兩位老大了。二話沒說的,天成禹帶著一幹人等飛出皇宮,恭迎帝尊和神首,連準備去接親的南荒太子天策都被叫上一道先迎帝尊親臨了。

皇城中,天成禹等人老遠看到千離和麒麟就跪了,齊刷刷的跪了整片兒糅。

“恭迎帝尊。”

若不是這次早先答應了星華會來參加婚典,五百萬年來千離都不知道南荒皇城的城門朝東還是朝西,看到地上跪著的人,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面無表情的從中直接走過。麒麟瞟了他一眼,德行!

“哎,回頭找你。”

千離輕輕應了聲,“嗯。”

麒麟慢了腳步,對著起身的南荒國主道:“趕緊前頭給帝尊帶路吧。這次他和我是代替世尊過來的,世尊家的小殿下太小,離不得人,也不便帶出來。還有,虛的禮節就免了,帝尊煩這套。”

“是,上神。”南荒國主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原來帝尊和神首是來喝喜酒的,這樣就安心了,這次世尊不但給了面子,還是一個大大的面子,看來當初送到星穹宮和世尊世後新婚大喜和小殿下誕生重禮果然沒有送錯啊。

看到太子天策在恭迎的人群中,麒麟笑著走過去,“新郎官還不趕緊去接新娘子?”

一身喜服的天策立即抱拳行禮,笑道:“麒麟上神。這就去。”

“趕緊忙你的去吧,帝尊和我不過是來喝喜酒的,不必太過緊張,和其他賓客無異。”

“多謝帝尊和麒麟上神能來,天策實在受寵若驚。”

麒麟笑得爽快,“哈哈。去忙。”

若說四海六道八荒裏人緣關系最好的人,麒麟上神說自己第二,絕沒有人敢說第一,他的好人緣朗秉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管何方神聖都會給他七分面子,他沒有世尊的清冷高貴,也沒有帝尊的絕傲淡然,不論身份高低貴賤都可以和他聊得一二,從不拒人千裏之外的他渾身散發著讓人想靠近能靠近的親和溫潤。比起天成禹帶著一群人小心翼翼招呼著帝尊,圍在麒麟身邊的人都隨性而歡樂,跟他聊著南荒的各種八卦。

“麒麟上神你可是好久都沒有來南荒了,叫我們想的緊啊。”

聽著受用的話,麒麟一雙桃花眼裏笑意更深了。

“知道你們肯定想我,本神這不就來了,今晚陪你們聊個通宵,讓你們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千杯不醉。”

“好。”

人群發出一陣笑聲。

前部分的人群太過安靜,後部分的人群太過熱鬧,很是鮮明的對比。走在恭迎隊伍最後的幾人輕聲的交談著。

“這次太子殿下大婚可是不得了啊,來了好些尊神。”

另一人感嘆,“可不是。還有前幾天來的那兩位。”

想到前幾天來到南荒的貴客,幾人紛紛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可是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個人竟然出現在了南荒。兩人中有一人來南荒還能想得到,他畢竟是太子殿下的師父,可另外隨他而來的人,那可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會來的人,直叫國主驚喜得熱淚盈眶了。

“你們說,國主現在是高興多,還是緊張多?”

“高興吧。”

“我覺得是緊張。你們想想,起先他還擔心咱們太子大婚沒什麽貴客過來,到時候在八荒國主面前可不是沒面子嘛。但是現在,別的貴賓我們就不說了,光今天來的這兩位和前幾天來的那兩位,這四個人可夠咱們國主在眾人面前得意一把了,今天他的面子,倍兒大!”說話的人停了停,繼續道,“這面子大,壓力就大,要註意的地方就多,國主能不緊張嗎?傳說,那佛陀天的帝尊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這回竟然出現了,你不覺得國主要提著心招呼著啊。”

有人不讚同了,“麒麟上神不是說他們是代替世尊來喝喜酒的嗎,讓太子他們都別緊張。”

小官兒壓低聲音道:“麒麟上神那麽說是客氣,太子畢竟是今天的主角兒,可你想想,就算是代替世尊來喝喜酒,他們的身份都不是代替的吧,擱哪兒一放那都是老大,國主若是招呼不周,得罪可是三位尊神,今兒這喜宴可是半點都馬虎不得。我看吶,國主現在都要想著怎麽重新排貴賓位了。”

“別嘀咕了,還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做呢。”

“嗯嗯,走吧走吧。”

千離一到,南荒國主便是其他客人都無暇親自照顧了,讓自己皇子們盡心招呼,迎著他直接走向喜宴大殿。麒麟走哪兒都不寂寞,一個人被簇擁著到處游玩。南荒太子天策在千離和麒麟進了皇宮之後騎上高頭駿馬,帶著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接新娘去了。

南荒自治,和其餘七荒一樣,不止國民需要繁衍生息,皇族也需要綿延後嗣。可是,為了不招惹國土爭端或者不必要的族群血統麻煩,八荒內的男人只能娶和自己成長在同一國的女子,姑娘也只能嫁同荒男子,若是想跟別荒或是四海外道的人在一起,難度無異於仙妖相戀,是不被族人所認同的。哪怕,天策貴為南荒的太子,也要遵守這樣的族規。幸運的是,天策的新娘是他的心上人,兩人在天策一次外出狩獵時認識,二十萬歲的天策救了十八萬歲的折依,出身平民的折依和天策相戀僅僅一年天策便去了昭邰山拜師學藝,一學就是八千年。

南荒國主感覺到自己身體不如以前,有意傳位天策,三千年前叫他回來,將國事一點點的交予他來處理。看著他年紀越來越大,雖不願太子妃為平民出生,可也知自己的兒子對折依用情很深,與國後未加阻攔,允了他們的婚事。

南荒其他皇子對太子娶的是平民女子倒沒什麽話,若是娶了貴族家的嬌小姐他們反而有些擔心了,平民折依對天策的幫助不大,對皇子們來說不是壞事。只是,南荒皇宮裏的公主們對太子妃是折依意見頗多,覺得太子哥哥讓他們皇族的血統變得不尊貴了,平民怎可入住南荒皇族呢?其中,尤其以素有南荒第一美人之稱的天瓖(xiang)公主最為不高興,到婚典前一天還在勸自己的哥哥放棄折依。天瓖公主和天策同為國母所生,因為是同父同母,又都是嫡出,兩人地位高於其他皇子公主們不說,彼此的感情也最好,除了在自己娶妻的問題上堅持,平時天策對小自己一萬歲的天瓖公主很是疼愛縱容。

同城迎親不費時,沒有多久天策便帶著自己的新娘子進了皇宮,紅彤彤的皇族馬車一直到了婚宴大殿的門口。眾賓客也都到齊。麒麟入了殿,侍女將他領到了相鄰千離的貴客席上。此時的南荒國主和國後都已經坐到了主位上,國主還時不時的瞟一眼帝尊,生怕他老人家不高興。

麒麟笑著打趣千離,“你來了,可讓天成禹比他今天娶親的兒子還緊張啊。”正說著時,一個藏藍色長袍的身影從殿外走了進來,腰間束著輕黃色齊鞋面的腰帶,一枚精雕百谷的千年冷玉環佩與腰帶等長,挺拔身姿行走間,環佩隨著腰帶輕搖,閃著柔和的光,格外惹眼。麒麟楞了下,百曦古神?略微想下,麒麟很快就理解了。南荒太子天策拜師昭邰山八千年,師父便是昭邰山之主百曦古神,師父來參加徒兒的婚典,倒也沒什麽值得奇怪的。可是讓他驚訝的,百曦古神的身邊那個人。

幻姬殿下?!

麒麟納悶不已,她怎麽來了?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真有那麽回事,他覺得三月不見,幻姬殿下似乎長高了那麽一丁點,也更瘦了一點。麒麟轉頭去看旁邊的千離,發現他什麽表情都沒有,仿佛不認識幻姬一般。想想,對他來說碰過兩回面的女子確實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百曦古神先帶著幻姬到她的座位,“你先坐,我等會就來。”

幻姬朝著他輕輕一笑,“嗯。”

在南荒,不論是皇族還是平民,男女成婚時都需要一個非父母的未婚長者來為他們撒姻緣聖水,輩分越尊貴越能護佑新人的姻緣長長久久,又要是長者,又要未婚,這樣的人並不好找,尤其還得跟新人一方或者雙方沾點兒關系。所以,在很多時候,因為找不到很長的未婚人,辦親事的人家只能找年紀比新人稍微大一點點的沒結婚親戚幫忙。南荒太子天策的福氣算是極好的了。他不僅有和自己關系匪淺的未婚長者,且是一個身份很是尊貴的古神。

百曦古神!

百曦古神深居昭邰山,每日到昭邰山向他拜師學藝的人絡繹不絕,且他性情溫良,待人誠懇,十分受人尊重。他的故事在三十三重天裏不算秘密,只是時光久遠,難免有些書卷的記載有出入,但關於他的故事有一個叫悲涼的詞是不會改變的。

從面上說,百曦古神是某一古帝的後代,只是讓人唏噓的是,帝在位時沒有承認過百曦古神是他的後裔。百曦古神的母親是帝之元妃,百曦是她嫁予古帝前生下來的孩子。傳說有一天百曦之母在外玩耍,回家路上偶然發現在一處濕地上有一串巨大的腳印,少女的驚訝伴隨著好奇心讓她踩上了巨人腳印,哪知剛踩進去,即刻感覺到肚子裏有種奇怪的震動。回家之後沒多久,少女發現自己腹中有子一個。懷胎足月之後,女子產下一個男娃娃,此孩便是百曦古神。

因百曦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曾多次被他的母親丟棄。拋到河中,河裏的魚龜將他頂起來,不讓他沈到水中;其母又將他扔到了山林裏,結果豺狼卻將他團團圍住,不讓其他動物傷害到他;最後無法,他的母親把他放到冰天雪地的雪窟裏,可是那崖壁上過冬的鳥兒紛紛飛出來,張開翅膀包裹住他,給他無盡的溫暖。女子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孩子是受到神靈庇佑的,於是不再顧忌外人的閑言碎語養了他。

後來,百曦的母親嫁給了古帝為元妃,不得不放棄對百曦的養育。獨自長大的百曦勤奮好學,特別是對農耕技術和植物的栽培方法,他的眼光能精準的看出一塊地上適合種植什麽,由他親手種下的草木花卉無一不成功。而且,他對四海六道八荒內的王權更替具有與生而來的先知能力。帝堯與百曦曾一同長大,有著同族之情誼,到了帝舜時,封百曦於昭邰(tái),並承認他為古帝之後,此封雖不是其母元妃的夫君所封,但也算給了百曦一個實實在在的身份。因百曦無父,並不是神族,時光長久漫漫,他終是老去。死後,他的葬山一片青山綠水,樹木珍奇萬種。

掌管登天儀式的氏人念及百曦生前對世人的種種功績,為他舉行了隆重的死而覆生儀式,助他化形遁於大澤成為了神。無極時光裏,成神的百曦念舊情,深居昭邰山,且越發鉆研起種植之術。傳說,已在洪荒時期和後洪荒滅絕的植物物種都能從他的手下重現,極品珍稀,無處可尋。

便是因為百曦擁有讓人驚嘆的栽種技術,四海八荒的國主們每年都會派人到昭邰山學藝,其中不乏皇族成員,隨百曦學習技藝之時,還跟隨他一並修仙練法。由於百曦第一世生活在久前遠古,又是死過一次的人,覆生後的他被人尊稱為古神,受眾人景仰。

太子天策牽著一身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折依從殿外走了進來,站到百曦古神的面前。侍女為百曦古神端上了從月老那兒拿來的姻緣聖水,凈過手之後,百曦將聖水撒到了天策和折依的身上。

“天策拜謝師父。”

百曦溫和的笑著,點點頭,“好生對待她。”

“是,師父。”

百曦回了自己的座位,天策和折依開始行拜天地父母之禮,喜宴大殿內一派喜氣。

幻姬看著一身大紅嫁衣的折依,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散去,她的衣裳絕大部分都是白色,少有幾套別的顏色也都是很淡很淡的色澤,如此艷紅的衣裳不曉得她穿起來是什麽感覺,會不會醜醜的?

新人禮成之後,太子妃折依被送到了太子宮中,太子天策則在席間答謝眾客,大家大有一番不灌醉他不罷休的架勢,殿內的氣氛越來越熱鬧。

百曦古神和幻姬坐在一邊,兩人的座位挨著,一大群的人將他們圍住,敬酒的,寒暄的,裏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而帝尊這邊卻是沒幾個人敢靠近,於是,南荒國主和國後不得不重點招呼他,頻頻使著眼色叫自己的皇子們別怠慢了帝尊。自封情聖的麒麟上神在新人禮成之後到處竄場子的喝酒,他到哪兒,哪兒就樂成一片。

終於,麒麟端著酒杯撥開一個個人,站到了幻姬桌子的面前,笑嘻嘻的。

“喲,幻、姬、殿、下。”

幻姬輕笑,“麒麟上神。”她怎麽有種到哪兒都能遇到他的感覺啊。

“來,好久不見,陪本神喝一杯,如何?”

幻姬端杯,“上神,請。”

一杯香酒下肚,麒麟笑著問,“你不在天外天好好待著,怎麽跑南荒來了?啊,不對,我記得你三個月前是跟著帝尊一起來南荒的,你怎麽不跟他坐一塊兒,反倒和百曦古神坐一起了。”他還真是不想承認,她和百曦古神走在一起真有種男的俊女的美的感覺。百曦古神的清俊裏帶著特別清和的感覺,不同於別的仙神的仙氣,他身上的仙味兒感覺與眾不同,柔軟裏帶著遠古的感覺,大家君子之風範幽然而存。

“呵……”幻姬笑著道,“上神有所不知,三個月前我便和帝尊分別回了天外天。沒過幾天之後,娘娘問我要不要學習栽種之術,我便去了昭邰山跟百曦古神學藝。恰巧他是南荒太子天策的師父,天策太子請他來撒姻緣聖水,古神怕我在昭邰山無聊,帶我一起過來了。”

麒麟笑著。哪裏是怕她無聊啊,明明就是看她身份特殊才帶著吧。細細算來,百曦古神來自遠古,雖然覆生過,可他最先還是存在過久遠時期。女媧娘娘雖在洪荒之前就去了天外天,可死乞白賴的硬扯點關系的話,百曦和幻姬都和遠古有那麽一星半點的牽連,算是一路人了。就這點說沒有也有、說有也沒有的關系,百曦對幻姬特別照顧下也在情理之中。

酒杯斟滿,麒麟端起來,走到百曦古神的面前,“百曦古神,久仰大名。”

百曦端起酒杯,溫和的笑了。

“麒麟上神。”

眾人推杯碰盞之間,幾個女子的嬌笑聲從殿外傳了進來。來的人不是別人,皆是南荒國主的公主,為首便是最得寵愛的天瓖公主。這幾位公主因為不滿太子娶了平民姑娘,一致決定不來參加太子的喜宴。只是,帝尊親臨南荒的消息傳的實在太快,幾位公主壓不住對帝尊的好奇,組團又來了。

天瓖公主帶著幾個姐妹走到殿前給國主和國後行禮,嬌滴滴的聲音讓眾人心中不禁微風清蕩。

天成禹雖然疼愛自己的女兒,今天的場面她們集體遲到多少讓他不悅,挑了眉,“天瓖啊,今日是你太子哥哥大婚,你看看你們,喜宴竟然遲到。”

“父皇教訓的是,女兒知錯了。”

“還不趕緊像帝尊行禮。”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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